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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长在阳光下的蔷薇

第二章 长在阳光下的蔷薇

精灵神域处在大陆板块偏西方的一片广袤的森林里,那里是整片大陆上最富有生机的地方。名为精灵的种族在那里建立了适合自己种族生存的栖息地,繁衍生息万年不绝。

精灵崇尚知识,在神域中心树立的高耸入云的巨型古树,其实是作为精灵神域最大的“图书馆”而存在的。

容纳了全世界的知识,“世界树”由此得名。

莉库雅像往常一样提着扫帚悄悄推开二十一层走廊最左边的房门。

“快起床啦,太阳又要晒屁股啦!”她用高昂的语气说道。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早早坐在窗前看书的娇小的身影。

莉库雅不由得朝窗外瞧了瞧,天边才微微泛红,太阳也才刚醒。

“小可儿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呀?”莉库雅惊讶的问道。

她很喜欢这个方才九岁的小精灵。但老馆长可不这么认为,他总是说小可儿没有灵魂。

她是有那么一点点理解老馆长的观点的。小可儿总是一个人待着,要么发呆,要么随便翻着那数不尽的书,莉库雅是看到这些书就头疼的,也不知小可儿是怎么看下去的。小可儿脾气是极好的,更准确的说是没有脾气,除了一张冰冷冷的脸,莉库雅也是难得能够发现小可儿有别的情绪。

不过,莉库雅也是见到过小可儿一个人带着忧伤的表情凝视远方,难以想象,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能有这样的表现。不过莉库雅更多的是心疼,于是她也总是找小可儿搭话,小可儿那随意的回话风格总让她有种无法深入小可儿心扉的感觉。

老馆长说小可儿没有灵魂大概是认为作为一个孩子这样的无欲无求是不正常的吧。

“蔷薇祭。”漂亮的蓝色头发扎成单马尾垂在脑后,身上穿的也是和发色一样的纱裙,她背对着莉库雅,静静坐在椅子上,简单的回了这么一句。

“哦,原来小可儿你是要去今天的蔷薇祭啊,的确是难得的盛典呢?我对这样的祭典也是很熟悉呢,要不要我带着你去逛一逛呢?”蔷薇祭是精灵族内一百年才举办一次的祭典,上一次蔷薇祭莉库雅曾亲身参加过,对于无欲无求的小可儿想要去参加这样的盛会,莉库雅是感到很好奇的。

“不用,有人带我去了。”小可儿没有回头,不带任何情绪的回应道。

“哦,是这样啊。”莉库雅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小可儿合上书本:“不过你自己跟来的话,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什么嘛,小可儿还是很会体贴人的嘛。莉库雅欣然地笑了,然后,她开始卖力的打扫起了房间。

阳光浅浅的落在古朴的书架上,小可儿站到椅子上,眺望着窗外。精灵神域最为繁华的地域—圣灵广场,熙熙攘攘的精灵们来回走动,忙碌着。

此处莉库雅口中的小可儿,自然是我了。在那之后,作为精灵之王的母亲,将我托付给了“精灵图书馆”世界树的馆长格林姆·威斯登。

据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活的最久的精灵。但他从不问世事,也从来不相信黑发精灵的灾厄的传闻。

于是母亲用魔法将我的头发从黑色染成了蓝色。为了避嫌,母亲甚至将属于王室的姓氏—巫拓赐予我,而我则是继承了馆长的姓氏“格林姆”。

精灵崇尚和平,极其厌恶混乱战争,像我这种“灾厄的象征”就是他们的眼中钉,毫无妥协的余地。

我也曾读过精灵族的典籍,几百年前的蚩煞之灾据说就是一个拥有着极其稀有黑色发色的精灵引起的,当然黑色发色只是在精灵族中极其少见。几近灭族的惨痛代价给他们留下了极其严重的心理阴影,于是黑发精灵是灾厄的象征这样的传说也就流传下来了。也怪不得当初那些精灵极力反对母亲袒护我了。

暗森林便是蚩煞的封印地,如此想来,当初掳我走的那帮人也许也和这件事有点关系了。

带着原本世界记忆的我极其的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带着那种这个世界的人无法理解的孤独感,我从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过我的心声,包括我那九年来只来见过我三次的母亲。

姑妈倒是经常来看我,这次说要去带我逛蔷薇祭的人,也是她。

馆长是个安静的人,我也不喜欢麻烦他,只是每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在这里工作的女仆莉库雅小姐倒是个欢脱的人,她没见过姑妈,不过我认为她们是一定合得来的。

我不擅长应付这种人,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尽量合她们意了。

蔷薇祭历届的盛况我也是有所耳闻,作为精灵百年来最大的盛会,我还是很期待的。

蓦然间,一双手蒙住我的双眼:“猜猜我是谁?”

语气活泼调皮,想都不用想便是姑妈了。

我不理会姑妈的玩笑,只是用手拨开姑妈的手。跃下椅子,却在半空中被姑妈一把抱住。

只见姑妈对我摇了摇头,道:“可儿,不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哦。”

将我放在地上,姑妈今天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衬衣,然后是黑色的便裤以及皮靴,倒是从未见姑妈穿过裙子。

当然,我穿裙子也是情非得已,我的衣服几乎都是由姑妈一手添置的。她自己不穿裙子,却是将我的衣柜里塞满了裙子,不穿裙子也就没得穿便是我的现状。

我难得的抱怨也只是被“这么可爱不穿裙子多可惜”而驳回了。

牵着我的手,通过走廊尽头的传送阵瞬间来到一层,人还是很少。姑妈向一如既往坐在前台精灵小姐姐身后的馆长打了声招呼,馆长只是示意性的抬起头然后低头继续看着不知名的书籍。

直到快要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换好衣服的莉库雅。莉库雅穿着紫色的过膝裙,朝着我身旁的姑妈望了一眼,表情有些迟疑。

“这位是要和我们一起逛祭典的莉库雅小姐,这是我姑妈琼。”我迅速说道。

“啥叫姑妈,是姐姐好吧。”姑妈嘟着嘴埋怨道,这么一说,姑妈好像的确说过对外要叫她姐姐。精灵很难老去,姑妈也是一副美貌的童颜,说她是邻家大姐姐也不为过。

“琼小姐,初次见面,多多关照。”莉库雅脸上带着女仆标志性的温婉的微笑。

姑妈也是如沐春风,微笑道:“叫我琼就好了,一直以来可儿蒙您照顾了。”

大人的交流方式,好麻烦哦。不对,按照真实年龄我也有二十几来着。

姑妈紧紧攥着我的手,领着我在人群逐渐多起来的大街上走着。莉库雅紧跟在一旁。

“哎呀。”被姑妈牵着手的我,居然迷糊的撞到了谁的怀里,隐隐的,一阵甜甜的香气扑鼻而来。

看来真的是家里蹲当的太久了。

我连忙说了声抱歉,抬头看去,是一个十几岁样子的精灵女孩儿,当然只是从人类的视角看。她身着一身鲜红的洛丽塔,这般鲜艳的红色在素喜淡雅的精灵中是十分显眼的。

金色的头发如洗一般的披散着,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精致的脸蛋上,红色的眸子像是会笑一般地看着我,是个和我有着一样瞳色的精灵。

她轻轻抚着我的头,柔声道:“你不要紧吧。”

对于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上来就摸我的头,我是很惊异的。

“不要紧。”我有些窘迫地说道。

她向我摆了摆手,一脸微笑地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呀,要不我背着你走吧。”说着,姑妈还呈半蹲状,看着我。

“不要。”腿又没受伤,在大街上被人背着走什么的,还不把人羞死,我果断的拒绝。我直视前方,一个人自顾自的走着。

“可儿你慢点,可别走丢了。”姑妈和莉库雅连忙跟上我。

大街上走动的精灵逐渐多了起来,精灵神域里难得一见的热闹气息逐渐显现,一如这即将到来的暖季(这个世界一年分成两季:冷季和暖季)。

祭典尚未开始,广场上已经挤满了精灵。精灵们欢脱的聚成了一簇一簇,席地而坐,欢快地交谈着,一派祥和的气氛。

广场中央树立着巨大的七彩水晶雕像,是一尊可可动人的精灵,据说是远古时期,精灵族的一柱神灵,名字我没太在意。

雕像的前面架起了魔法阵形状的台子,广场四处印着蔷薇的图腾。

琼带着我们俩选了个好位置,坐下,地上很干净,近乎一尘不染,来回走动的精灵这么多,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琼有的没的同莉库雅小姐聊着天,面对琼的各种问题莉库雅倒是能应对自如。我自己一个人在一旁发着呆。

过了没多久,天空忽然一暗。

“要下雨了?”我皱了皱眉头。

琼微微一笑,示意我不要慌张,而我也同时发现原本欢闹的精灵们,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抬头仰望天空,发现云层渐渐有了些变化。彩色光芒从云层中透了出来,不一会儿,整片天都变成了七彩色,壮观无比。

忽的,一道光柱通天,正来自于雕像前的魔法阵,我在书上见过这种魔法阵,它可以用来传送,还有一些其他功能。

光芒散去,台子上出现一道身影,白色的舞袍,银色的华贵头饰映着金色的头发,端庄地伫立着。

魔法可真方便呢。

忽而,一道悠扬的音乐声传来,是清笛的声音。这是一种精灵族特有的乐器,声音清脆,由某种植物的叶子制成。

台上的女精灵,微微升起,双脚离地,在半空中随着音乐声翩翩起舞。舞姿优美。眼前的景象完全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

“这是我族的祭祀舞,唤作提拉米苏的恩泽,是用来纪念女神提拉米苏的。”琼在我耳旁解释道。

我这才想起来,雕像的名字便是提拉米苏,细看台上的女精灵的确有几分提拉米苏女神的影子。

女精灵忘情的跳着舞,空气中出现许多绿色的光点,也随着精灵不断悦动。精灵们也看的很忘情,直至音乐结束还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

我转头看向莉库雅,她也是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台上。舞毕,女精灵像是沉下去一样,消失在舞台上。

紧接着,一支数量惊人的乐队登上了舞台,各种各样的乐器基本上都能看到记忆中原本世界里乐器的影子。

低沉的号角声起,其他乐器也纷纷衔接上,让人有种音乐会的感觉。

随着演奏的不断进行,我忽然有种灵魂被吸进去的感觉,乐声有种强烈的史诗感。我感受到之前读过的许多精灵族的历史在眼前一一浮现,乐曲到高潮,我宛若看到声势浩大的军队,而当我一个人面对它的时候也分毫不畏惧。

音乐毕,我久久不能平静。

转眼发现琼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很好听。”我如此评价道。

“是么,据说这是馆长写的曲子哦。”琼笑吟吟道。

我听到后,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对这个一点也不平易近人的老头刮目相看的感觉。

接着,台上又进行了诸多的颇具精灵族文化特色的展示,但再也没有先前交响曲所带给我的震撼感。

最后登台的,是精灵族的女王米侬,亦是我的母亲。

她用着颇为幽默的风格进行了致辞,既不失威严也不古板,在此我不做过多叙述(其实是实在编不出来呀)。

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朝我这边瞥了一眼,琼兴奋地向她挥了挥手。

这样的开幕式,也让我认识到了精灵文化的丰富程度似乎丝毫不亚于前世人类的文化。

待到精灵女王说了句让大家享受祭典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欢呼声。

琼拉起我和莉库雅的手,迅速带着我们离开了广场。

“蔷薇祭”不只是一场祭典,广义上来讲,它更像是一个节日。大街上个个商店会举办各种活动,也会有各种好玩新奇的玩意儿。

待我们来到街上,街上已经摆满了各种摊点。我被拖着似的徘徊于各个摊点,各种香气扑鼻,正好临近饭点,我的肚子不由得微微叫了几声。

耳朵灵敏的琼对我笑了笑,不一会儿,我的手上便被揣满了各种食物。我只拣了一种类似烤年糕的食物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忽然,琼像是被什么吸引过去了。

走近一看,却发现琼提着一把细长的剑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擂台上与人交手中。精灵族的剑术据说是十年前天翎骑士开的时候才传入的,精灵们对于这种新奇的技艺非常感兴趣,琼便是其中一个。

周围站满了观众,却不见了莉库雅的身影。我实在是不适应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的环境,便不由得往后退去。直到我再次撞到了谁,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

“你是要出去吗?”是之前被我撞到的精灵的声音。

“嗯。”我点了点头。

忽然,她一把抱住我,将我护在怀里,缓缓挪出了人群。面对她的举动,我不禁愣了半天。

她在我面前摆了摆手:“好巧啊,又见面了呢,我叫米希亚·蔷薇。”

“嗯?”我慎了一下,说道:“我叫格林姆·可儿。”

“是可儿妹妹啊,我在街上有摊点,要去看看吗?”蔷薇微笑着对我说。

我极其不擅长拒绝这样的请求,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抛下了莉库雅和琼,来到了一棵巨大的树下地摊子。

人们排成很长的队伍,一个伙计样子的精灵小男孩卖力的低头工作着,做着像煎饼一样的食物。

“小林,来一份。”蔷薇走到前面对着他说道。

“哦,是老板娘啊。”他这才抬头看了蔷薇一眼。

放下队伍不管,小林直接先为我们做了一份。蔷薇将做好的“煎饼”递给我,看着就很好吃。我接过,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满口的香味。

“这是,芝士!”在尝到久违的芝士的味道,我不由得叫道。

“芝士?那是什么?”蔷薇满脸疑问的问道。

我心下一惊,说道:“没什么。”

蔷薇莞尔,对我继续说道:“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我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

她好像也很开心的瞧着我,被人看着吃东西,我顿时感到怪不好意思的。

“真好啊。”我忽然听到她说了这么一句。

“嗯?”我疑问的看着她。

“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蔷薇伸手抹去我嘴角的食物残渣。

我闻着她手上传来的甜甜的香味,愣愣的看着她。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这么说道。

听了我的话,她像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对我说道:“也有不少其他精灵这么对我说过呢?”

我不由得尴尬的笑了笑,既视感么,总觉得她好熟悉。

“不过可儿你给人感觉也蛮特殊的,总觉得你就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呢。”她抚着我的头说道。

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莫不是她发现了些什么。

她挽起我的手:“我知道好多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逛逛吧。”

我点了点头,不再烦恼,开始跟着蔷薇逛祭典。

蔷薇很熟悉祭典,带我去了不少地方,也玩了不少东西。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内心一直空缺的某样东西,逐渐被填满。

蔷薇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闻,我歪着头问她身上的是什么味道。

她朝我笑了笑:“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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